徐骋话一出口,发现小簪子直直地摔在桌面上,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。他想将簪子拿起来,簪子却灵活地跳出他手掌,随即吧嗒一下躺在桌子上不动,徐骋也摸不准她心理地想法,只好照着自己地理解开始解释。

    “虽然你没爹,但我可以做你哥哥的,我虽然是土匪,但我很仗义,以后你要是被欺负,尽管——”

    簪子“咻”的一下直直飞向他脑门,吓得他立马闭上嘴巴。姑奶奶到底又是哪里不满意了啊?书也读了,歉也倒了,还有啥有纰漏的啊?

    “你才没爹呢!”

    小奶音簪子再度出声,徐骋总算松了一口气。他长这么大,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哭,一声接着一声的,听着烦还半天止不住。

    “我爹可是世上少有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冉礿之说的那些四字成语徐骋一个字也听不懂,他晃荡着脚尖,看似听得认真,实则内心满满的吐槽。

    一块玉,说白了就是石头,石头能怎么风华绝代、艳冠京城,他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,可这这不代表他毫无分辨能力。

    漫长的修饰词终于说完,徐骋觉得自己都松了一口气。冉礿之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方才必然是鸡同鸭讲,她心中虽气,却也实在没什么好的法子,现下这情况,这土匪能自愿读书已是极好的开局,她不能摧毁他对学习的热情。

    月明星稀,冉礿之看看房间的滴漏,已是子时深夜,徐骋这会儿也开始打起了哈欠,已是疲惫至极。冉礿之深谙劳逸结合的道理,将写好的字帖整理好之后,悄悄往桌上一躺,已然离开。

    天光微微亮,徐骋是被夫子戒尺打醒得,他茫然得睁眼,还未搞清楚状况,一本书便砸在了他怀里。

    “日上三竿了还在睡?你这般懒惰,何时才能出师?”

    夫子劈头盖脸得一顿骂让昨夜学到半夜得徐骋直接破防?但他又不敢说出事情得真相,且不说这耳背夫子能不能听清吧,要是让小簪子知道,他把读书的事儿泄露出去,那必然又是紧箍咒伺候。

    忍一时风平浪静,退一步海阔天空,土匪肚里能撑船,都是小事。

    “把昨天学的背来听听!”夫子沉声,戒尺高高扬起,好似就等着徐骋背错一句,立马把戒尺落下。

    嗓子在将劈未劈之间,徐骋都不知道他到底把那几句重复了几遍,夫子才终于放过他,学习新的文章。

    徐骋觉得最近他白天学,晚上学,起得比鸡早,睡得比狗晚,偏生他还不敢有任何意见,一个哭包,一个年老,他夹在中间,除了拼命学习,什么都做不了。

    这日,听着夫子刻意拖长的尾调,徐骋几乎是半扎马步才勉强让自己不睡过去。冉礿之晚上虽然也会给他讲课,但冉礿之的速度飞快,哪怕是聪明如徐骋,偶尔也有跟不上的时候,白日夫子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,相当于是查漏补缺,半月下来,徐骋基本已将所有字认得大差不差,这种神速进步,使得每日晨读时,夫子的戒尺总算没有再高高举起。

    是夜,徐骋照着冉礿之之前留下来的字帖,专心致志地练习。和之前相比,他的字勉强有了人样,不过冉礿之对此还是不满意。

    “下月初七便是县试,你这样的字可能连孩童也比不过。”冉礿之以簪为笔,在宣纸上不停刻画着,“这写的没有力气,软绵绵的,你得用劲儿!”冉礿之在旁边写下一个字,结构和徐骋差不多,其中却自有风骨。

    经过这么多日的学习,徐骋自然看出二者差别,但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一下,“我用劲儿了,我能徒手抗二百斤大锤!”

    “你那是蛮劲儿,写字是用巧劲儿。”冉礿之无语,她也没有人形,不可能手把手带着徐骋练字,唯有徐骋自己悟出来。“为了你能够参加县试并且顺利通过,你给我马不停蹄的练,多练才能有效果!”

    “不是、等等,我参加县试?”徐骋指着自己,满是不可置信,“我才学多久就去考县试?还要通过?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便是长久的寂静,徐骋以为她良心发现,总算意识到自己说得是荒唐话,没想到却……

    “要不是你没有取得童生资格,你用得着参加县试吗?”冉礿之语气震惊,反正徐骋这人一直在刷新她的认知就对了,她此前从未想过有人会不识字,有人没有科举资格这一切难道不是读书人最基本的东西吗?不过,他是土匪,算什么读书人,算了算了。

    “其他的可以商量,你今年必须把童生拿到,不然的话……”冉礿之的话儿打了个旋儿,飞身用簪子戳戳他的脑袋,徐骋诡异的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。

    多半又是要念紧箍咒,念到他学会为止了。

    天边又泛起鱼肚白,徐骋揉揉发酸的手,看着一派安静的簪子。重重地叹息。

    认识小簪子之前他一天睡八个时辰,认识小簪子之后他在猝死地边缘反复横跳。练字到最后,徐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,直到第二日看见从窗户缝里透过来的细碎阳光,他才恍然知晓又是新的一天。

    看一眼滴漏,已是辰时过。今日夫子夫子居然没来?!徐骋震惊,古板的夫子居然迟到了,他喜不自胜,下次夫子再用大道理压制他,他必然要进行回击。

    没夫子来虽然高兴,但老人家年纪那么大,怕出事他还是去问了自家老爹,得知夫子告假后他强忍嘴角的笑意,一溜烟跑出了寨子,大口大口呼吸着,今天,这是自由的空气!

    难得一天的时间既没有夫子,也没有冉礿之,徐骋直接把书一丢,骑马去了镇上。若他记得没错,今日是赶集来着,他许久不曾好好玩过,今天必须要玩个痛快!

    在赵家茶楼找到了自己以往的朋友,朋友数落他近日不曾上街,他随口扯了个谎,朋友们也不在意,说了没几句后众人便拥簇着往西街瓦舍去。

    徐骋被朋友拉着要去一个好地方,走进一看居然是个赌场。徐骋对此不感兴趣,转身欲走,却被拦下。

    “哎哎哎——哎!没进去呢你就要走?老徐我可告诉你,这里面可不是寻常赌场,这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钟民你这小子可给我打住吧。”徐骋直接摆手打断,“赌场不都一样,赌来赌去都是自己兜里的银子,换个口袋的事儿,我可不做。”每日赌坊不用花费一分钱,只提供场所,所有赌客都是亏得,根本没人赚,他是爱玩,可也不会傻傻地去做这个愣头青。

    钟民及一众人面面相觑,看徐骋这强硬态度便知道多半是劝不进去,其实他们往日也知道,徐骋这家伙虽然是个土匪,但偏偏喜欢做大侠,一般下流勾当他还真不干。

    “我也知道你的性格,可哥几个实在是需要你的帮助啊!”钟民重重地叹息,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这家赌坊和别的不一样,它按月收场地费,所有桌子均是简易竹桌,因而也不存在出老千的行为。这事儿本来是个好事,街坊都赞同,可偏偏只要在这赌坊赢了钱的,出门不过十米就要被抢,分文不剩呐!”

    钟民一说完,众人纷纷附和起来。徐骋抬头看了看头顶大大的赌坊招牌,沉思。

    “我之前也是不信邪,然后拿着我奶的棺材本儿去赌,翻了十倍,谁料出门就被抢,我奶要是知道,非得杀了……”

    钟民还未说完,徐骋便一记□□扣在他脑门儿上,疼得钟民龇牙咧嘴,他还想说些什么反驳,瞥见徐骋狠戾地眼神后乖乖低下头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疯球了!”徐骋心中也是凝重,这么大个赌坊,以庄家不出老千作为噱头吸引人,但实际又怎么愿意做赔钱买卖。其他赌坊赢了钱都会派打手护送离开,这家不这么干,八成是想独吞。“你奶都八十了还再做针线活儿,你丫还干这种混账事儿!”

    钟奶奶他也见过,一把年纪了,无子无女的,一辈子就绣花讨些生活费,钟民真是……徐骋越想越气,抬脚又踢了钟民几下,瞧他那懦弱样子心中越发愤怒,再要发火却被其他人拦下。

    “你有把握你能赢钱?”徐骋怀疑地取下自己荷包,递给钟民。

    钟民迫不及待地抢过荷包,连连点头,“我的技术你还不清楚?等我赢了钱,你再护送我去钱庄,多出来的钱我定然给你分八成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好了,别吹了,进去吧,我给你做保镖。”徐骋懒得听他在那儿说大话,长腿一迈,瞬间哄堂的喧闹便将他包围。

    看着人人都红脸梗着脖子的模样,徐骋没心思多看,上了二楼,选了个位置观察钟民那桌的情况。

    如钟民所说,他那一手摇色子技术确实不错,不一会儿面前的铜钱已然堆成了小山,他百聊无赖地找了地儿坐下,抓一把瓜子,磨时间。

    这家赌坊的花样确实不少,人声鼎沸的,基本没什么空余的桌子,光收人头费,这坊主一天下来必然能赚个盆满钵满,按理来说不应该贪图赌徒手里那点儿小钱啊?

    徐骋吐出瓜子皮儿,心中觉得无聊,脑子自动开始温习着昨日学的内容。白天虽然没有夫子,晚上却还是有个簪子…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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