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住打住打住!

    冉礿之冷眼浮在房梁之上,看着大夫宣布自己的死亡。她很想冲进自己的身体里说自己没死的,她就是被那一板砖锤懵了,连带着系统也被打散,她回不去身体而已。

    她还没死呢,哭什么魂?这大夫能不能仔细探探!她还有呼吸的好不好?

    听闻她死讯的那一刻,祖母立刻晕了过去,所有的丫鬟都在小声啜泣。她爹更是肉眼可见的衰败,哀莫大于心死。冉礿之着急想要解释,却只是徒劳,她奋力想要撞进自己的身体,却被一种怪力弹开。

    “人都没死,哭什么丧?”

    冉礿之心中一喜,看向声音的来源。是谁?做了她的嘴替?

    人群之中,还是冉父先反应过来,迎上庙里主持云台大师,双手合十,蠕动着嘴,却又不敢问起。

    “还没死。”云台走上前,抓住冉礿之的手腕看了一会儿脉象,十分微弱,但聊胜于无。冉父大喜过望,正要跪下求云台出手相助,却却云台扶住。

    “但目前也不能活。”云台松开冉礿之手腕,眼神四处扫了扫,“每日给她喂些水和参丸,可保命,至于人何时醒,我也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大师,这……是何故啊?”冉父盯着闭上眼睛的女儿,眼睛不自觉的发酸。

    “一段机缘,不可说。”云台高深莫测地说完之后,便离开了房间,大有去留随意、爱信不信地感觉。然而事到如今,冉父也没得选择,只能将人留在寺内,等待女儿醒过来。

    他有万贯家财,别说等上一段时间,就是等一辈子,他也等得起。“从今日起,小姐在金光寺礼佛,归期未定。你们这些婢子,好好照顾小姐,若是有了怠慢……”

    冉父扫了周围一圈,严重的威胁显而易见。一众丫鬟们忙不送的叩恩表忠心。灵魂漂浮在空中的冉礿之打了个哈欠,跟上了云台的脚步。

    直觉告诉她,这个和尚有点东西,跟上指不定对这现状有解决之法。不过携带半个“阿飘”身份的冉礿之倒是忘了,这是漫山佛光普照的寺庙,她试了好几次,始终无法跟着云台进入寺庙里面。

    没了目标,冉礿之只好慢慢飘回后院她的房间。祖母已经醒过来,鬓角又多了几根白发,得知冉礿之没有归西,她抱着冉礿之的手,默默垂泪。

    冉礿之看了一会儿,慢慢飘出去不忍再看。她之前一直觉得死亡就是一个正常现象,所有人最终都会离开这个世界,也没什么好伤心的。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,那么死亡不过就是旅行的终点罢了。

    然而今天看见为她伤心的祖母和爹爹,冉礿之的心发生了一些改变,她之前还是将死亡看得太轻了,人死虽说如灯灭,但人得感情却是日积月累,难以抽除。

    可惜,灵魂形态的她,哪怕站在祖母面前祖母也不知道。她方才还测试了,从铜镜面前走过,然而铜镜里什么也没有,原来人死了,连形态都没有,目前存活着的只是她的意识而已。

    【已为宿主找到合适身体,现在开始传输。3、2、1,传输完……】

    突然出现在脑中的声音还来不及认真听便又飞速消失,冉礿之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吸走,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
    松枝县的官道上,一辆马车悠悠而过。

    “公子,还算稳当吧?”赶车的马夫小六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,这家主人开了高价,说务必求稳,这一路上他可是一步都不敢跑快。

    “快些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马车内传来隐忍的声音,小六倒也真不敢抽马,仍旧保持着原本的速度。

    马车之中,徐骋半靠着,闭眼脑中全是冉礿之的身影,她生气叉腰的样子,扒拉着他头发好奇的样子,沉迷话本时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……

    南山书院的行李被送回来了,他画的那些有关冉礿之得画,那些不成熟的笔记,统统被人毁坏,祝余晖曾来看过他一次,说曾看见过舒悦进出他得屋子,但碍于同学情谊,觉得无伤大雅,也就算了。

    徐骋对此什么也没说,小簪子都没了,说那些不会有任何的作用。

    “小玉……”徐骋呢喃着,掀开窗帘,看着被他抛到身后的景色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“公子,这松枝县景色还算秀丽吧?不少人曾作诗赞美这里呢!”小六就是松枝县人,瞥见徐骋掀帘看风景,心中忍不住为家乡感到自豪。

    “长空淡、烟水悠悠。”徐骋轻声念道。

    “公子真是好文采!”小六忍不住赞道,语气中还有艳羡。徐骋听来只觉得物是人非,曾几何时,他也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土匪。

    唇边荡开一抹笑,透着苦色。

    察觉到徐骋的低落情绪,小六识相的没有再继续搭话,这公子瞧着气度不凡的,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家的贵公子,最近松枝县的乡试马上就要开始,瞧着也是个来参加的,他还是莫扰人心思比较好。

    松枝县离得不远,即使小六的马车赶得很慢,他也只花了五天便到了。和小二结了银钱之后,他随处找了一间离考试院很近的客栈住下。

    乡试各地均设考场,因此即使需要赶路的考生也都是提前三天左右到达,客栈还是很贵的,读书人大都清贫,可不敢像徐骋这么造,直接在客栈住上半月。

    到了松枝县住下后,天上便密密麻麻下起了小雨,徐骋腿脚不便,本就没有出门的心思,这会儿更是倦怠,干脆和小二要了壶茶,在房间里寻了个绝佳的位置,打开窗户,听雨。

    把宣纸用墨压住,徐骋执笔浸在墨里,手腕微微用劲一台,笔尖在纸上触过,三两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子的廓形,他抬手欲要再画,却不知该落向何处。

    雨已经下了一早上,这会儿不仅没有停下,反而又越来越大的趋势。一滴雨水落在窗檐上溅起一处小水花,晕开了还未干透的墨痕。

    徐骋忽而心生烦躁,纸笔统统扫到一边,手脚并用,强忍着断腿除带来的痛苦,从屋内翻到了屋外,腿就这么在窗户上晃荡着,屋檐并不宽大,雨水有不少飘进来的,徐骋却浑然不在意。

    忽然,底下跑过的一群小乞丐,似乎到了客栈外避雨,不幸有个落单的,小胳膊细腿的在雨水里摔了一跤,等小乞丐爬起来时,临时用作伞的荷叶彻底破成两半,小乞丐捏着破掉的荷叶,再看看湿透的衣裳,最后似放弃般慢慢走向了小伙伴们。

    徐骋一个没忍住,笑出了声,这还有什么避雨的必要吗?过了一会儿,他艰难回屋,拿起一把伞拄着单手拐下了楼。

    他径自走向小二,细声耳语了一阵,把伞递了出去。重新上了楼,爬到窗檐上,徐骋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,脚腕的痛也没有那么难挨,他从怀里掏出书,一页页翻过。

    自他受伤起,就没看过书,这会儿看着这些文字,倒是有种熟悉又陌生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客官?”门被叩响,传来小二的声音,徐骋搁下书,过去开了门。

    “客观,这是您的伞,小的按照您的意思吩咐厨房做了几蒸笼馒头,这会儿乞儿们都吃上了。”小二说完把伞递过来,“只是那小姑娘不要您的伞,说是都湿透了,没必要。”

    其实小二转述的还是美化了的,小姑娘的原话是,哪个傻子给湿透了的人送伞,没见过人都埋了还送棺材的。

    徐骋轻笑出声,这小乞丐还挺有意思,就是没看出来,是个小姑娘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,有劳。”徐骋接过伞,唇边笑意加深,这小姑娘倒是和他想得完全一样。

    冉礿之啃着馒头,心中愁云满面,她都在附近找了几天了,愣是没看到徐骋的一丝痕迹。那天她失去意识之后,再醒来便是在这副豆芽菜身体里,面黄肌瘦的,看者十一二岁,实际也不知道几岁。

    结合昏迷之前的那句话,这应该是系统给她新找的身体,目前没发现什么天赋技能,但是阻碍技能倒是停多的,比如她最近是越来越饿了,也不知道是因为本身是乞丐的缘故还是怎样,她真的越来越饿了,看见活鸡都想追着啃。

    她迫切的想要找到徐骋,不说读书不读书,至少吃一顿饱饭吧?

    正烦闷着,她又吃掉一个馒头,手随即拿起第三个。还好过几天就是乡试了,她直接蹲在考试院门口等,只要徐骋来考试,她必然能找到人!

    想到这儿,冉礿之又觉得有些忧愁,万一徐骋要是不来考试,她靠着两条小细腿,走到黑风寨,徐骋合计合计,还能给她办个风光的葬礼。

    “小玉!你都吃了十个了!”旁边传来另一个小乞丐不满的大叫。

    冉礿之翻了个白眼,上手直接拍了一下他正在拿馒头的手,不屑道:“你买的?用工夫替其他人操心,不如多吃两个吧!”

    几个小家伙纷纷噤声,不敢惹她,往嘴里大口塞着馒头。

    冉礿之刚醒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,她谦让其他孩子,帮助其他孩子,然而这群死孩子是完全不给她活路,她半个馒头都要分享的,到了这群孩子就是渣滓都不给她留。

    几次三番之后,冉礿之也算看明白了,这是乞丐窝,不是消金窟,收起同情心,不说别的,至少不会饿死。而且,现在谁也不知道她是相府千金,守礼还有个屁用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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