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听这话,徐骋如遭雷劈,劲爆消息一个接着一个,但他却是毫无准备。

    “宋宁及没给你发一个册子?”大叔反问。

    “发了。”徐骋也不知道该说啥了,或许,他应该庆幸,是在考前前三天知道这回事,而不是考后的后三天。

    “月考又怎样,大不了徐哥哥就不读了,有什么了不起,会做两句诗有什么了不起的,书生手无缚鸡之力,关键时刻还不是只会耍嘴皮子!”

    舒悦虽然愣了一会儿,但她觉得此情此景,发呆有失面子,她当即叉腰,毫不保留的鄙视了这个月考一通。

    “徐骋!”冉礿之积累的不满终于在此刻爆发。

    这个舒悦,在书院说读书人的不是,倒是忘了,这个书院也是她求着来上的,她这样,放在其他地方还可能被夸奖娇蛮可爱,但在书院,就是脾气最好的人,也得阴阳她两句。

    “舒悦!”徐骋皱着眉头,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,语气十分严肃,“这是在书院,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。练武有练武的辛苦,读书有读书的难处,两者没法儿比较!”

    他之前还不曾像这样读书的时候,也觉得读书人没任何用处,任何时候只会说两句酸诗,但自从他被抓着读书,考试,进了南山书院,才发现读书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。

    若说拳头刀剑是武人的武器,那么读书人便是思想和笔杆。两者各自为营,犹如太极两卦,密不可分。

    “徐哥哥,你为何凶我?”舒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徐骋,声音委屈。

    “不是,你哪儿凶她了?这不是正常地讲道理吗?这就……”冉礿之觉得舒悦才应该用她那个病秧子身体,弱柳扶风的,动不动就能落上几滴眼泪。

    徐骋被这样指责,也懵了,他很想告诉冉礿之,他也一样无语,但几双眼睛盯着的,实在情况不允许,他自觉无辜,“我不一直和你这么讲话吗?”

    他和舒悦并不是什么顶顶要好的朋友,甚至自从记事起,他就没怎么在和一起长大的那些朋友玩过,他都是在家,挨他爹的揍。

    想起方才大叔说舒悦喜欢他的事,本来他还以为大叔是在随口说胡话,现在总算砸吧出一点儿味来。不过,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。

    “舒悦,我和你的关系一直都很平淡,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或者兄弟来看,我方才在脑子里想了半天,我都没想起来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。”徐骋长叹一声,他此刻真是有点脑子发麻。

    如果舒悦上山读书的理由是因为他在的话,他觉得舒悦可以下山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喜欢你,我喜……”察觉到不对,徐骋立马住嘴,生生将话凹了回来,“我喜欢百姓,我热爱这个国家,我为国家未来而读书!现在赋税、徭役繁重,若我在朝中挣得一席说话之地,我必然会为天下所有的百姓谋福祉,上达天听!”

    冉礿之觉得这话不像是徐土匪目前这个思想高度说出来的,但他不仅说出来了,好像还把自己说上头了,各种建议做法滔滔不绝,唬得舒悦一愣一愣的。

    “我从百姓中来,便往百姓中去,百姓才是君主之治的核心,水可载舟、亦可覆舟,百姓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!”

    徐骋被打断,冉礿之觉得自己被徐骋激起来的精神气又散去了一些。

    “这么能说写文章时候说,不用给我们听。”大叔语气不耐,但徐骋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欣慰。

    徐骋乖巧地答应下来。舒悦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,自己被排除在外,气得脸都变形了,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爆发的点,她只好再将话题扯回去。

    “你小时候背过我,我们还一起出门采花。”舒悦努力回想着有关徐骋的片段。

    “那是过一条湍急的河,你们都跟怕得和鹌鹑似的,我一个个背过去的,二十来号人呢!我背完腿肚子都打颤,我当时就不明白你干嘛非要去那么远就为采朵花儿,现在也没明白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本来是生气舒悦自作多情的,听完徐骋的回答,她忽然觉得也没那么气了。舒悦觉得浪漫的触点,在徐骋看来都是折磨的痛点,她忽然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不爱就是不爱,在他们二人里,气出内伤的,永远都只会是舒悦。

    “我受伤那日,你着急忙慌给我找大夫,脚都磨破了。”

    不出冉礿之的预料,舒悦的声音里已带了哭腔,冉礿之觉得没必要,舒悦有她自己的优点,何愁找不到喜欢的人。

    “那是你为我爹挡刀,我爹要给你爹道歉,没时间请大夫,抓得我去,我想着玩耍,不肯去,我爹打我我跑,鞋跑掉了也没时间捡,所以才磨破了脚。”

    大叔此刻也听不下去,他直接离开了。冉礿之想了一会儿,本想劝劝徐骋温柔一点儿,别再字字诛心,但又不知道从何劝起,干脆发呆神游,假装听不见两人对话。

    “还有、还有……”舒悦支支吾吾半天,也没有说出什么来,反而“哇”地一下大哭起来。冉礿之也不知道,她究竟是为徐骋不喜欢她这个事实难过,还是因为找不到别的佐证难过。

    她悄悄观察了两人的神情。舒悦满脸泪痕交错,眼神悲怆,反观徐骋,除了无奈找不出别的情绪,甚至还偶尔流出一丝不耐烦来。

    冉礿之莫名也有一丝悲伤,徐骋或许就是这般冷心冷情的模样,平日他怎么嬉笑,打闹,事实上没什么东西入得了他的眼,在他心底留下痕迹。

    “舒悦,读书这件事,你好好考虑考虑吧,没必要为了我,不值当,同时我也担不起。”徐骋说完之后,回了藏书阁。没过一会儿,冉礿之听见舒悦大声哀嚎的声音,然而徐骋只是顿了一顿,甚至没有回头,反而觉得有些吵闹,直接上了楼。

    “徐土匪,你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了?”冉礿之有些不忍,瞧着舒悦的模样,实在可怜。

    “小玉,我不是残忍,我是说出事实。”徐骋从书中抬头,蠕动嘴唇,内心组织着语言,“我明明不喜欢她,还要做出一副害怕她伤心的样子,这必然会让她产生不可能实现的期待,这才是残忍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沉默,她对于世间事,几乎全来自话本,她连个正常的手帕交都没有,别说男女情爱,这事她着实没有任何的发言权。

    “长痛和短痛,我帮她选择短痛。我拒绝她,她不过难受几天,想通了就好。我要是拖着她,还不给回应,对她而言,每日猜测我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,才是折磨。”徐骋也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了,他最是见不得女孩子哭的人。

    对徐骋来说,世间所有都可以妥协,唯独情爱不可以。

    直到月考之前,徐骋再没见过舒悦,听祝余晖说她好像回家了,徐骋听完祝余晖的话,什么都没多问,只点点头,然后继续看书,这叫祝余晖有些生气,冷哼一声便直接离开。

    徐骋叼着馒头,一脸不知所措。最近这是个人都要给他甩脸子,小簪子每天寡着不说话就算了,其他人算怎么回事?他好好在藏书阁看书,没惹任何人。

    不过,小簪子这边,着实是个难事。突然的,就对他冷漠起来,说话也不怎么搭理了,偶尔回答两句也夹杂着火气。

    这天吃过饭,徐骋瞧着四下无人,悄声问:“你是不是来那个了啊?易怒……哎哟我丢!”

    徐骋话还没说完,就被冉礿之狠狠划了手臂一道子,看着是用了力气的,手臂伤都微微破了皮。

    “难道你家人又被采矿的挖走了?”徐骋一次猜错,决定再来一次。然后他收获了另外一道。

    别说,瞧着还挺对称。

    “你在说什么猪话!”冉礿之翻了个白眼,而后又有些惆怅的说道:“我只是觉得你们男人很无情,说不喜欢就不喜欢。”

    徐骋乐了,原来是因为那天和舒悦感同身受了,“纠正一下,我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,我是从来没有喜欢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你对待所有人都这么无情。”冉礿之呢喃,后才发现徐骋听得见,想要撤回已经来不及,她这么说,像是什么受气小媳妇似的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,我对……”你就不是,徐骋急忙消音,顺口反驳,“我对待喜欢的女子可不会说一句重话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有两种不同的对待方式啊?”冉礿之好笑。

    “当然,喜欢的人,不一样,她是我眼里最特别的存在,我可不会说她。”

    徐骋举着簪子,眼神悠长,仿佛在透过簪子看别的东西。冉礿之不知道他为何眼神复杂的看着簪子,没有多想,只当是徐骋在想念他娘。

    徐骋把自己说成这样,冉礿之还挺好奇以后他的夫人会是个什么模样。“徐土匪,以后你成婚,记得请我喝喜酒啊!我倒是要看看你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肯定,我成婚,必然要叫你!”徐骋眼中狡黠一闪而过,“不过,你家在哪儿你得告诉我,我好给你送拜帖。”

    “在……”冉礿之犹豫了一会儿,和徐骋条件,“你拿到乡试第一名,我就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一言为定。”徐骋眉梢一挑,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。

    还真是好骗呢!

    

    (。手机版阅读网址:

章节目录

土匪的科举之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酒果a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30章 兔死狐悲,土匪的科举之路,一本书并收藏土匪的科举之路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