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山书院,顾名思义,必然是建在一座山上面的。山上仅有一条小道供人通行,山脚下便有书院的人看着,见了徐骋的信才让他进去。

    入了山,马自然不能再骑。他将所有的书放在箱笼之中,稳稳地踩上阶梯。书院建在山顶上,一路上去全是清脆地鸟叫声。深深呼吸一口清新的林中空气,他勾起一个笑容,快步迈向山顶。

    不被舒悦纠缠的日子,简直太美妙了!

    徐骋常年习武,体力还是很不错的,没几下就到了山门前。众人陡然看见徐骋这个穿着常服的不速之客,纷纷朝这边看过来。

    徐骋也没在意大家的目光,随机找了一个人问清院长的所在地之后,背着箱笼直直朝着那人指着的方向去。

    走着走着,他越看越觉得前面那人很是熟悉,他加快脚步上前,发现竟然是山脚下给他指路的人。看着对方手中提着一摞书,悠哉游哉的模样,徐骋不动神色的落到他后面。

    这人给他指了路,现在又在这儿碰见,甚至这人上山速度比他还要快,对方看着也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,所以,出现这样的局面,只能有一个解释。

    山中有近路,而且是可以走马车的那种,不然那人提着一摞书,就是骑马来手也不够用。

    对于这个南山书院,徐骋方才升起的好感消散得所剩无几。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,这人必然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。不过素未谋面的,两人不至于结仇,结合县试那天以来的经验总结,约莫又是因为他的土匪出身。

    几次三番的,他真的有些烦了。他收起那副恭敬的姿态,随手撤了一根尾巴草叼在嘴里,整个人垮住,和方才一路过来时笔直的姿态完全不一样。

    要不是记着小簪子的话,说是要给院长一个好的印象,他才不装那老半天呢!他都装那么辛苦了,结果到头来发现被背刺,他实在接受无能。

    他跟着指错路那人进了院长的屋子。里面闹哄哄的,似乎在吵架。

    “一个土匪,再优秀能优秀到哪儿去,老赵我看你是糊涂了啊!”

    徐骋耸肩,好像还是因为他在吵,这么一看,他排面还挺大。里面人各个声音高昂、激动,徐骋好奇心起,没推门进去打断,津津有味的在屋子外面听起了墙角。

    “就是啊,你卖张远的面子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!”

    他来南山书院原来是张远求得吗?这他还真不知道,从张远嘴里说出来怎么不是这样呢。

    “要我说,一个月后随便设置个考试打发他走得了。”

    哇噻,这个更绝,样子都不做了,想直接把他赶走。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一个月什么也学不出来,这老头倒是料定他就是个草包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!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,还像个三岁孩童般争执不休、面红耳赤的。”

    说这句话的人应该就是院长了,因为他一说话,其他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人是我主动找张远联系的。怪不得学生们总说你们年纪大是个老顽固啦,真是死守旧。土匪窝出来的怎么了?天才就是天才,无论他身在何处。”

    哦豁。徐骋的戏好像看不下去了,院长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,他还不来个闪亮出场,对不起这番铺垫。

    徐骋推开大门,狗尾巴草叼在嘴里,头歪着,堵住了一圈想要反驳院长的夫子们。

    刚才他为了烘托二流子气氛,好似还把衣襟扯开了一点,看到大家愤怒的眼神后他心理很是满意,这就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。

    “土匪这不就来了。”徐骋堂而皇之地推开门,接受所有人地目光洗礼。

    “成何体统!成何体统啊!”一个头发花白的夫子原地跳脚,双手向前伸着,一个劲儿的抖。徐骋扫一眼,并未说话,这才被骂两句,远远不够呢!

    正当他以为夫子们由于教养太好不愿意骂人之时,普天盖地的“成何体统”便向他咋过来了。

    原来是他误会了,刚才短暂的沉默是在蓄力。

    徐骋嘴角嘲讽,双手叉腰,衣袖早被他挽到小臂处,冷眼看着这群正在怒骂他的夫子,突然,眼神扫到一个人,那人和他一样,静静地站在此处,宛若局外人。

    “我猜你是南山书院地的院长。”徐骋走进来,脸上依然没有几分正经。

    “猜对了,只不过是无奖竞猜。”院长脸上没有任何呵斥,挂着和煦的笑容,让正在抖腿的徐骋一愣。

    院长不愧是院长,比所有人都沉得住气,这现场都吵成一锅粥了,他还在气定神闲的和他要张远的介绍信。

    在一片混乱中,院长完成了他的入学手续。

    “出门左拐,那边同门多,你问问他们梅甲院怎么走!”由于现场实在过于混乱,院长只好冲着徐骋大喊,“所有夫子说的话都算数!”

    “昂。”算数?算什么数?是指一个月之后的考试吗?看着院长的笑容,徐骋心中疑问一堆。不过,他大闹院长屋子的事儿就这么完了?看着自己手中的学院手册,内心有些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他以为他会被赶出南山书院,甚至都做好了回去后和舒悦硬刚到底的准备。

    顺着院长说的话,徐骋果然找到一个人多的地方,对方倒是很热情,直接将他领到了梅甲院。

    “我叫林雾,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!”

    徐骋这会儿还是有些懵,胡乱和林雾同学互换姓名之后,他独自一人在房中躺下。盯着头顶的天花板,徐骋慢悠悠地回想。

    他今天,是大闹了院长屋子,得罪学院几乎一半以上的夫子,然后全身而退了吗?不对不对,他得罪了夫子,那往后上课岂不直接完蛋?!

    他明白院长最后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了。他好像,把路走窄了。

    晚上冉礿之过来,他把这事儿一说,冉礿之倒是大方表示没事。“南山书院的夫子我还是知道几个的,你只要读书上没有问题,三天之后,他们绝对会对你刮目相看。”

    徐骋觉得冉礿之这话说了等于没说。他现在想的是三天后的事情吗?是如何读过这三天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明日你的各科父子们必然会给你出道难题作为下马威。”冉礿之躺在书桌上,怎么都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,突然换一个环境,她一个簪子居然也觉得不适应。“你回答上来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。”

    “题目会很难吗?”徐骋殷切地问。

    这倒是把冉礿之问住了,对她来说不难,但对徐骋来说嘛,不知道。她纠结了一会儿,语重心长地安慰:“当你不得不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,问题难度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——!”真是当刺头一时爽,上课地狱躺。

    “徐骋!徐骋!”

    徐骋迅速将玉簪别再自己间,收起脸上的表情,恢复了有礼又拒人千里之外之外的疏远模样。看着涌进来的一三五人,为首还是白天带他过来的林雾,徐骋直接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。

    “刘夫子连夜给你出了题,让我们拿给你。”林雾说完之后,后面跟着的人也点头,在他们的眼神中,徐骋看见了相当一致的同情。

    “虽然你不认识刘夫子是谁,但你已经先和刘夫子题目见面了啊!”此情此景,冉礿之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,既然如此,那就浅浅的落井下石一下吧。

    听着冉礿之的心声,徐骋再抖抖手里的题目,和林雾等人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后,他猜这应该是刘夫子派过来监督他有没有作弊的,他提笔,开始思考起来。

    这是简单的帖经(填词或者字)和墨义(填句)。并不多,且都选自县试的考试内容,分属《孝经》和《诗经》。

    这难度到底是比他想象的要低,他虽然疑惑,明明白天父子们都那么生气了,为何晚上还出这么简单的题目来,但也还是写下自己的答案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,所有题目均被作答完毕,徐骋将纸上最后一点墨迹甩干,将宣纸递还给林雾。

    “徐骋,你居然写簪花小楷啊!”林雾怪异地看了一眼答案,语气尖锐,让徐骋有些不快。但毕竟是新同学,今天还好心给他带了路,他不可能当场表现出来。

    他轻轻点点头,“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林雾等人面面相觑一会儿,然后拱手作揖,离开了徐骋的院子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徐骋悄咪咪推开门,想看看众人走远了没有,冷不丁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大笑,这其中还依稀夹杂着鄙夷的唏嘘声。

    徐骋屏住呼吸,寸寸接近。

    “他居然写的是簪花小楷啊哈哈哈哈哈!真是笑死了,娘们儿一样。”

    这是林雾的声音,徐骋心沉了下去,眉头着皱紧。

    “是的,你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,指不定比女人还要女人,我的天,他是因为土匪做不下去了才来读书的吧!”

    徐骋原本还有些生气的,这会儿倒是觉得好笑了。这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,出门还要书童背箱笼,现在居然在这儿嘲笑别人柔弱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
    后面那句“土匪做不下去就来读书”更是让人笑掉大牙,这话岂不是在说读书是没得选的选择?嘲笑别人的同时顺便把自己贬低一通,徐骋真不知夸他们聪明还是笑他们愚蠢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很好笑?”徐骋自黑暗中走出,月光在他的身后,影子打在林雾等人身上。

    “你们对于我进南山书院,很是不服?“徐骋走近几人,除了林雾之外,其余所有人都被徐骋吓住,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“是又怎样?“林雾冲上前,和徐骋对视。

    徐骋扭了扭脖子,眼神轻蔑,“那就比比。”看见林雾眼中的退意和害怕,他轻笑一声表示嘲讽,随即无奈的解释道:“比文,怎么,这都没有信心吗?”

    “比就比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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