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众人的一片错愣下,徐骋提起脚,快速进了赌坊,以手为刃,劈向押着夫子的两人。徐骋这番确实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,他飞速的扶住夫子。

    赵莫才这会儿也反映过来,迅速招呼手底下人拦住徐骋。扶着一个人,徐骋艰难的格挡着,手臂上被划拉开好几个口子,他顾不上疼痛,急忙拖着人飞速撤离,不一会儿便隐身于小巷之中,寻不得人。

    赵莫才气结,正欲去追,却恰好有人来报。

    “赵叔,人回来了,东西也带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赵莫才当即眉开眼笑,挥挥手示意打手们不必再追,反身回了赌坊。

    夫子到底年纪大了,这么一番折腾,已然陷入了半昏迷之中。这会儿已到宵禁,医馆已经关门。徐骋不常下山,对城中布局并不熟悉,眼看夫子的状态越来越差,徐骋背着人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巷子,停留在一个院子面前,抬手叩门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院内便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,“谁啊?”

    “钟大娘,是我,徐骋。”徐骋托着夫子,高声喊道。城门已关,无处可去,来钟民家是最好的选择,有些东西他正好和钟民问清楚。

    门被打开,钟大娘一看着情况,急忙让徐骋背着人进去,她自己则去生火烧水。徐骋自顾找了一圈,没发现钟民的身影,约莫还未归家。掏出怀中的书。借着煤油灯,一行行地看起来。

    徐骋看得认真,冉礿之时不时用簪子尾巴蘸墨,在宣纸上写写画画。徐骋这次参加县试实在算不上是准备充足,为了确保顺利拿下县试,她白日央求爹爹找了徐骋这个县的历年考题,根据在考题里发现的规律,她试着猜了一些会要求作文章的部分。

    洋洋洒洒写了一堆,冉礿之心中满意。偏头正欲叫徐骋,却发现墙上他微佝的影子,瞧他这么认真,冉礿之在心底默默给徐骋加了一些印象分。

    徐骋似乎觉得煤油灯有些暗淡了,起身去挑开那灯芯,小火花微微炸开,室内都明亮了几分,在大刀和书本之间,似乎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。

    正当冉礿之尽情欣赏“土匪读书”这副名画之时,她忽然感受到门口一道灼热的视线,她转动簪身,一个小萝卜头似的五六岁小孩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小孩可爱倒是可爱,就是眼神有点诡异,好似看见鬼一般。冉礿之默默在心头感慨,飞身正欲提醒徐骋门口有个小萝卜头,飞起来的瞬间,她猛然意识到了不对,簪身凝滞在半空中,她用余光看见小萝卜头捂住了嘴巴。

    夭寿啦!她这不就是鬼怪行为?

    小萝卜头撒丫子就要往外跑,冉礿之眼疾手快,飞速戳了一下正写字的徐骋,“抓住那个萝卜头!”

    徐骋来不及反应,听见她额话瞬间出手,一手将小萝卜头报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妖怪……”小萝卜头死死挣扎,对着徐骋拳打脚踢,然后他就被严实的摁在了椅子上。

    “我要告诉爹爹,你是妖怪,让他收了你!”小萝卜头奶声奶气地说着威胁的话,冉礿之轻笑出声,飞起来戳戳他的脸颊,小孩立即不满地偏过头去。

    小萝卜头叫冉礿之“妖怪”,倒叫她有了逗弄小孩地的心思,正欲开口,却再度被小屁孩抢了先。

    “想要我不告诉爹爹也行,你只要满足我三个愿望我就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冉礿之和徐骋齐齐愣住。现在是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威胁了吗?

    “哪三个愿望?”冉礿之飞到半空中立住,等待着萝卜头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给我十根束脩!”萝卜头说完看向冉礿之,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渴望和胆怯。束脩用于读书拜师,冉礿之倒是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闹半天居然是为了读书。有人七八岁因为读不上书而发愁,有人十七八岁为要都太多书而发愁,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?冉礿之看一眼懵懂的徐骋,心中明白他怕是连束脩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系统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人呢?

    冉礿之连连叹息。徐骋也莫名奇妙,悄悄抓过冉礿之,走到屋子的角落小声问:“束脩很难得吗?是不是妖精的心脏?”

    冉礿之:……

    深呼吸,放松,没什么大不了的,束脩礼都是虚巴的,只要人在读书就行。

    “城东的夫子说了,他只要十根就可以教我念书识字……”小孩说完又怯怯的抬头。

    “你年纪轻轻怎么疯……”徐骋还未说完,就被冉礿之狠狠扎了一下手心,他急忙换上积极鼓励的语气,强行改口:“这么有远见!读书好啊!特别好!”

    “你这样的一看就没读过书。”小孩鄙夷地看了一眼徐骋,语气是满满的看不起。徐骋听完,立马撸起袖子冲上前,想“给他点颜色看看”,却被冉礿之拦下。

    “互相不服气就比比,看谁更厉害。”冉礿之欢快地扒拉出两张宣纸,立在方才徐骋所看的《谷阳传》上,“三局两胜,第一句作诗,小萝卜丁先说,第二局你们各自出题,徐骋先出,第三局我来出题,答得更好的胜。”察觉到小萝卜丁有些不满,冉礿之解释说:“觉得我判断得不公平可以随时提出异议。”

    两人都未到可以作诗和张口就引经据典的程度,冉礿之便只说了简单的对诗。规则比较简单,类似于成语接龙,接最后一个字,答不出来为止。

    徐骋掀开外袍,大步一跨,对着小萝卜丁比了个不伦不类的“请”的手势,冉礿之又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,果不其然马上听见小萝卜丁稚嫩又快活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做错了,哈哈。”

    徐骋尴尬的没有应答,只急急地催促了他。

    “粗缯大布裹生涯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”

    此句出自苏轼地《和董传留别》,徐骋瞧他那挑衅地表情,就知道这屁孩是在嘲讽他没有文人气质,他扯扯嘴角,并不恼怒,文人那种酸腐气质他可不爱,他很满意自己地江湖气,他从容缓缓道:“花自飘零水自流。”花就落它的花,水流它的水,二者别干扰。只要不接后面的那两句,“少管闲事”的意思已经到位了。

    冉礿之一看两人表情和各自说出的事,心中简直没眼看。世面上的诗集很多,这些日子徐骋又被她抓着看了不少书,这局最终必然是徐骋赢。冉礿之所料也不错,大概十来个回合之后,小萝卜丁开始磕绊,回答的速度明显慢下来,五轮之后,徐骋以“奇外无奇更出奇,一波才动万波随”成功胜利。

    小萝卜丁明显被徐骋胜利之后的得意气到,小脸憋得通红,卯足了劲儿准备反杀徐骋,冉礿之说了开始之后,他立马开始出题。

    “今有户高多于户广六尺八寸,两隅想去适一丈,户高、户广各几何?”

    【注:本题出自《九章算术》的“勾股”章,大意为:长方形的门的高比宽多六尺八寸,门的对角线长一丈,门的高和宽各是多少?】

    冉礿之对小萝卜头投去赞赏的目光。因为县试不考算术,所以她一直没让徐骋看,徐骋这厮反正懒鬼俯身,她不催、他不动的,她今天倒是要欣赏欣赏,徐骋败给小孩子的精彩脸色。

    “我不会算术。”

    出乎冉礿之预料,这个臭屁土匪居然大大方方地直接承认了自己不会算术地事实。她和小萝卜头对视一眼,看到了同款震惊。

    “不会就是不会,没学就是没学。”徐骋被两人地视线看得微微有些脸红,偏头说:“小萝卜头,这回你赢了。”

    和上一局的胶着相比,这一局结束的实在太过于仓促,以至于小萝卜丁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。

    决胜时刻已到,两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冉礿之。

    “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、谷惟修。”她想了想,还是出了稍稍有些难度的题,徐骋和小萝卜头的比试结果并不重要,她想看看徐骋目前对于整个科举思维的锻炼程度。

    小萝卜头和徐骋均陷入沉思,冉礿之也不催促,耐心等待着两人的回答。

    约莫一刻钟之后,小萝卜头终于艰难的摇摇头。冉礿之安慰了他两句,小萝卜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冉礿之便也没在管他。

    小时候过得太顺容易不知天高地厚,偶尔遭受一些挫折也没什么不好。她方才也观察过了,萝卜头很爱读书,这种适当的留白问题指不定更能激发他的学习兴趣。

    “水能灌溉,火能烹饪,金能断割,木能兴作,土能生殖,谷能养育,这……”徐骋对于自己的答案也并不确定,“这六样东西被称为“六府”,是天地自然用来养育万物生灵的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又等了一会儿,确定徐骋没有再补充之后才缓缓开口解释,“说了表层意思,没有考虑到深层意思。古语有言“德惟善政,政在养民”,圣人之德就体现在处理好政务,把“水、木、金、火、土、谷”这些东西都安排好,这就叫“惟修”,做到这些,就能把民养好,受民爱戴。孟老夫子的“不违农时、谷不可胜食也”也论证了这个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太厉害了吧?姐姐。”

    小萝卜丁话还转的挺快,开始还是妖怪,现在说了两句诗了,那就是姐姐了。冉礿之轻轻戳他的脸颊,心中感慨小孩子的心情正如六月的雨,变化无常。

    “钟明月,你在做什么?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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