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灵一脸惊讶,几步走上前来,直接从小厮手中夺过拜帖,仔细看了好几遍,最后才狐疑地看向徐骋二人。

    “进去吧。”谢灵错身让开后倒叫冉礿之觉得有些惊讶,她还以为照谢灵地性子,无事都要刁难几句呢,没想到这么大方的就让路了。

    “等过几日,我会去找你的,别忘了我们的比试!”谢灵冲着徐骋的背影,大声喊道。

    冉礿之心道还记得这事呢。徐骋倒是没说什么,回头从容一笑,继续跟着小厮往里走。已经来了不少人了,三三两两的聊着天,徐骋一进去,谢淮连便迎了上来,旁边还跟着祝余晖。

    “我也来云州念书了。”祝余晖出声解释道。

    徐骋点点头,上回祝余晖乡试考了第五名,按理也是要准备会试的,来云州念书,也不奇怪。

    倒是谢淮连比较惊喜,看来方才祝余晖还没和他说,“这样可是好了,以后可以一起长聚!”

    几人边说边找了个空地坐着,冉礿之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,自顾吃着点心。诗会主人还是有心的,各色点心雅致好看,配得茶也很有讲究,冉礿之吃完后还觉得意犹未尽。

    见徐骋三人聊得正欢,她自顾去端吃食。“芙蓉糕有些腻,少拿一些,绿豆糕好吃,多拿,徐土匪喜欢清淡的,马蹄糕拿一些……”

    冉礿之一块块夹着,将几人的喜好全都考虑到了,就是小盘子被她码成了一座小山。身边的指责声越来越大,冉礿之还津津有味的听了好一会儿,最后发现大家指点的原来是她。

    “谁带的女眷啊?这么小家子气,真丢人!”

    冉礿之无语的看了过去,正在说话的黄俊秀立刻噤声,冉礿之心中越发瞧不起两人,瞪了两人一眼。

    周围耻笑声立刻响起。

    “你居然敢瞪我?!”被一个小姑娘瞪了,实在让黄俊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,他梗着脖子,大声问道。

    冉礿之倒是懒得理他,吃的摆出来不就是给客人吃的,她又没全拿光,至于有这么大意见吗?简直皇上不急公公急。

    冉礿之又瞪了他一眼,潇洒离去。伙伴们的耻笑声让黄俊秀脸上实在挂不住,他走上前,狠狠推了冉礿之一把,指着她的鼻子骂道:“不知廉耻!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!”

    冉礿之摔在地上,大冬天穿着袄子倒也不痛,就是她精心拿好的糕点全洒在地上,都脏了。

    她捡起一块马蹄糕,洁白的糕点上沾了灰,极其不和谐,冉礿之心中火气一下冒了三丈高,胸膛也因为生气也剧烈的起伏着,三下二出五的爬起来之后,她狠狠推了回去,黄俊秀猝不及防,摔了一个大马哈。

    围观群众登时笑不出来了,纷纷看着冉礿之怒目而视,这女子也太粗鲁了,太不知书达理了,谁带来的野人。

    “这是在干嘛?”谢灵不明所以的看着一地的糕点,茫然地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谢灵,你又在惹事!”

    谢灵哀怨的回头,看着自家哥哥谢云,哭着一张脸,有苦说不出,他都刚来啥也不知道,怎么就又怪在他头上了?

    动静闹大,徐骋急忙赶过来,将冉礿之挡在身后,冷眼扫过所有人。“他们怎么欺负你的?”

    “什么叫我们欺负她啊?!”一时间这种声音此起彼伏,徐骋统统不理会,低头看着冉礿之,等待着她的回答。小簪子这么小一个人,当然只有被欺负的份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拿马蹄糕,他们先说我的不是,后来我眼睛痒,就往上看了看,谁知他突然出现就推了我一把,我和马蹄糕一起摔了。”冉礿之可怜巴巴的,捧着一块脏兮兮的马蹄糕给他看。

    徐骋闻言,瞥向冉礿之手指着的黄俊秀,目光森然,直接看得那人直打哆嗦。

    “是你的不对,哪有带女子来参加诗会的?女子什么也不懂,整日只知女红闲话,带过来简直有辱斯文!”

    黄俊秀越说越觉得有理,围观地其他人附和声也越来越大,这无形给黄俊秀增加了底气,他昂头看着徐骋,不甘示弱。

    徐骋冷笑,正欲说些什么,却被打断。

    “你为何说女子什么也不懂?莫非你偷窥过女子?”谢灵吊儿郎当地说完,徐骋勉强算是他的朋友,朋友有难,他当然要出手,只是话音未落,就被谢云狠狠打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子曰: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,近则不逊,远则怨。我这么说当然是有依据的!”黄俊秀当然不灰轻易妥协,稳稳搬出孔夫子这座大山。

    谢灵在读书一事上本就心虚,被这么一说,立马没了底气。黄俊秀见谢灵的模样,不免洋洋得意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生你养你的母亲,难道不归为女子行列?你莫不是,在说你母亲?”祝余晖上前一步,不卑不亢地说。

    黄俊秀被怼得哑口无言,悻悻地垂下头,祝余晖却并不打算就此揭过,继续说:“旧书不厌百回读,熟读精思子自知。你这般口出狂言,才是有辱斯文吧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觉得,祝余晖有些怪怪的,她和祝余晖也不是很熟的关系,说一句已是难得,没必要再嘲讽黄俊秀读书不精。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谢云冷声打断,“散了吧,不想待的,大可以退出诗会。”谢云说完眼睛扫过徐骋几人,指向显而易见,说完后,谢云转身走掉。

    黄俊秀见谢云站在自己这边,唇边笑容放肆,对着祝余晖露出嘲讽的笑。

    冉礿之皱起眉,祝余晖眼中满是不甘心,看着谢云的背影,几乎要将他的背影盯穿。徐骋本就对诗会无意,这么一说自然不会强留,拉着冉礿之准备走掉。

    几乎是冲动本冲动的徐骋一反常态,冉礿之没时间问原因,她难得来了兴致,可不得展示一下。

    “谢公子,都说你是云州第一才子,有一问题,能否请公子赏光,替小女子解答一二?”冉礿之抱着汤婆子,对着谢云,朗声道。无视周围各色目光和议论声,冉礿之唇边挂着浅笑,耐心等待着谢云的回答。

    谢云回头,看向她的眼光依旧带着几分轻蔑,“请说。”眼皮子浅到只容得下几块马蹄糕的女子,能问出什么问题。

    徐骋看着谢云,心中暗暗记仇,下回不管谢淮连怎么说,可都不要再见这个人了。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,今天也是看在谢淮连的面子上他也忍了。

    不过小簪子似乎没打算忍,她还难得认真了。听说这个谢云是进士及第,不知道和小簪子相比如何。

    “帝王之心和帝王之政哪个重要呢?”

    冉礿之此言一出,书生们嘲笑声四起,都说冉礿之不知从哪儿看得一句话便拿出来问,就算谢云说了也听不懂云云。

    谢云眼睛眯起,看着从容的冉礿之,心有些乱,他沉思片刻,张口回答道:“帝王之心和帝王之政应是相辅相成得关系,二者缺一不可,仁心治民,理心治国。”

    耐心等了一会儿,不见任何下文,冉礿之挑眉,定定地看着谢云,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。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,谢云反而先挪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他以前只知道小簪子读书厉害,倒不知道冉礿之攻心也这么厉害,明明没说几句话,但谢云已经完全败下阵来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可否具体?”冉礿之笑着追问。谢云想糊弄过去,她未必能让他如愿。

    谢灵还是第一次瞧见,他哥头次呼吸都变得急促了,额头上也出了些冷汗,谢灵看向冉礿之,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。

    他哥仗着读书好,天天对他施压管教,他早都烦死了。难得看见谢云吃瘪,谢灵心里还怪好受的。

    冉礿之看见谢灵偷偷摸摸的模样,弯腰笑出声,这个谢灵还真是个纨绔。徐骋看见两人的互动,急忙把冉礿之扯到另一边,自己挡住谢灵的视线。

    “谢公子可是不能具体?”冉礿之笑着问道,等了一会儿后,面向所有人,柔柔道:“有谁可以替小女子解答的,尽管出声。”

    这群仗着看了几本书就开始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人,应该为自己的大放厥词,付出代价。

    又等了一会儿,所有人均无一人站出,冉礿之轻飘飘的眼神扫过,大家纷纷低头,不敢看她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乘着诸位思考的空档,小女子有些拙见,诸位也听听,评价一番。”冉礿之见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,缓缓念道:“有实政,而后可以约束人群,有实心,可以淬励百工,两者并重也。立纪纲,饬法度,悬诸象魏之表,着乎令甲之中……”

    冉礿之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,诗会有人记下传了出去,一圈人对着这个回答,愣是挑不出一点儿错来,此举也让整个社会女子读书的排斥都少了几分。

    只是有人问起,却不知是何人做,最后没办法,只得冠以“马蹄糕”这个名。

   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,现在冉礿之念完之后,整个诗会安静得落下一根针都听得见,直到冉礿之再度开口,众人这才齐齐回神。

    一个目光短浅的女子,居然压过了所有读书人?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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