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夫子几个月的扫盲,加上冉礿之的魔鬼教学,在识字方面徐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,大学第一篇虽然读来晦涩,但朗诵了几遍之后,他总算能顺畅的读完全文了。

    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……”他试图在一堆句子中找到熟悉的,试着去理解,发现,嗯——理解了,就是和原文应该没什么关系。根据他的观察,这些书多半都是讲治国为君做人如何的,他翻译的那些不能说一模一样吧,只能说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他又把以前的《孝经》翻出来,重新看了里面的文章,试图找到理解的窍门。他右手拿着毛笔,时不时在宣纸上写写画画。

    大学应该就是渊博高深的学问,涉及和囊括了许多的内容,大学之道嘛,应该是大学问的要意,后面这个就好理解了,有好的德行,亲近百姓……

    徐骋就这么不知疲倦的学着,傍晚舒悦来找过他一次,说是接风宴,徐骋当时正看得起劲,直接忽略,怕舒悦干出强闯这种出阁事儿,徐骋直接把门落了锁。

    快要学完这一篇的时候,徐骋依然饿得眼冒金星了。他快速把最后一句过完,去厨房给自己蒸了两个包子,捏在手里,边背书边吃。

    把这第一篇背完之后,徐骋把书合上,内心突然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,这是练武不曾带给过他的奇妙感受,他看着扉页上龙飞凤舞的“大学”二字,内心头一次期待着冉礿之的到来。

    他盯着那根碧绿的簪子,距离冉礿之常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大截了,小簪子仍旧毫无动静。徐骋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不安,小簪子该不会被什么道士收去了吧?

    时间一分分的流逝,小簪子依旧毫无动静,徐骋心中越来越慌,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。他已经把簪子放在冉礿之喜欢的酒里滚了一遍,然而簪子依旧毫无动静。

    此时,一阵闪电划破天际,将天空撕开一个口子,巨大的雷声也接踵而至。没一会儿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。

    雷声还在继续,一声比一声大,闪电也一下比一下亮。徐骋瞧这模样,心中发寒。这定然是哪个臭道士抓了小簪子,正好历劫飞升了!

    雨声越来越响,如冰雹般砸在人的脸上。徐骋犹豫了一瞬,换了蓑衣,跑去后院牵马。他要去救小簪子,实在救不下,他就和道士同归于尽!照话本里说得,道士背了无辜人命,定然不会飞升成功!

    “你这是没完成我交代的任务,准备连夜跑路吗?”

    熟悉的嘲讽响起,徐骋心中狂喜,立马将簪子从怀里掏出,看着腾然而起的簪子,徐骋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关不住,将簪子在手里左看右看。

    白日小簪子离开玉簪,他便觉得这玉簪成了死物,但只要小簪子晚上在里面,徐骋会觉得整个簪子都“活”了过来。

    徐骋莫名其妙地反应让冉礿之有些看不透,要之前她这么讽刺徐骋,徐骋这厮早就不甘示弱地怼回来了,今日真是吃错了药,被怼还咧着个大白牙。

    “你一直没来,我以为你被道士抓去渡劫了。”此时窗外雨变小了,恐怖地雷电统统消失,想到他方才的那些离谱想法,徐骋摸了摸后脑勺,觉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冉礿之觉得离谱又好笑,虽然她在家一直都会被担心随时没了,但在徐骋这儿,她居然是被道士抓去渡劫所以灰飞烟灭,她刚来时本来一肚子火的,被徐骋这么闹了一出,心情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徐骋的蓑衣还滴着水,明明是一身“萧瑟刀”的装扮,但配上徐骋的表情,冉礿之总觉得……怪可爱的。

    “你去把衣服换一下。”冉礿之强忍着笑意说道。徐骋乖乖进屋换衣裳,冉礿之看着桌上用过的一堆宣纸,心中还是挺满意的,虽然大部分都理解错了,但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独立看书,做到这种程度,已经很不错了。

    以徐骋的聪明程度,就算没有她的推波助澜,要是铁了心要走读书这条路,这古往今来的登科录上,状元一栏必然有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这一夜因为冉礿之的耽搁,她不得不加快讲解速度,好在徐骋已经准备的足够充分,她便又把一些理解的方法写文章的思路给徐骋讲了一遍。

    照旧是练字时间,徐骋依旧练着她的簪花小楷,其实她早提了簪花小楷过于秀气,徐骋应该练个柳体之类的,被徐骋否决。他都练了这么久了,要是换字体,又是新一轮的折磨,他是土匪,脸皮厚如城墙,一点儿都不怕嘲笑。

    眼前徐骋得空,冉礿之想了一想,还是将钟明月的事情告诉给他。

    本来傍晚她是像往常一样,准备休息的,谁料她爹早上出门同僚聚会,傍晚才回来。让小星传的话这时候也不能收回,她只好拖着时间,和她爹提了钟明月的事情。

    这事儿本就是小事一桩,冉礿之一提,混迹多年官场的老油条冉丞相自然知道怎么把事情处理得完美无缺,就是让谁去做,成了个麻烦事儿。

    她爹的门生,还从未有过派到这么偏远地方的,最后只能把意见折中,问问门生们还有没有其他徒弟在此地的,帮忙处理此事。

    以上这些弯弯绕绕,冉礿之自然不会告诉徐骋。她爹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徐骋若是想走捷径,直接放弃读书可就完了。虽然徐骋并不是虚荣懒惰之人,但为了以防万一,冉礿之打算还是先瞒下来。

    “明月的事情我会解决的,你这段时间就安心读书,最后明月……也不一定会被送到你爹那儿,反正我来处理,你别管了。”冉礿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,还是随口敷衍,其余让徐骋自行发挥想象力把这合理化吧,反正徐骋想象力丰富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徐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了几次。起先还是不可置信到后来边逐渐了然,最后看冉礿之的眼神都变得怪异了起来。

    很复杂,很纠结。虽然冉礿之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。

    “练字!”管他纠结什么,读书最重要。

    “对了小簪子,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?”一直叫小簪子总觉得有点怪怪的,她有自己的意识,应该是给自己取了名字的。

    冉礿之心中茫然,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给自己取个什么名字好。“你不说我都没注意我没有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叫你小玉?”

    冉礿之操纵着玉簪往前点了几下,表示认同。她对这个没什么要求,小玉已经很不错了,至少不是小簪。

    蜡烛燃尽,室内陷入彻底漆黑之中,确定小塌上的徐骋陷入彻底的沉睡之后,冉礿之抽身离开。徐骋中了府案首之后,虽说她的身体好了一些,能够和徐骋用心声交流,但面对徐骋,似乎限制也变得更多了。

    进入簪子的时间并没有规则,但离开必须得等徐骋睡着。果然这系统还是以徐骋的科举为主的,这么一番限制,不就表明,只要徐骋想学,她就必须陪着吗?不过,要是有天徐骋直接通宵了怎么办?

    怀揣着满腹疑问,冉礿之离开了簪子。

    日上三杆,徐骋是被铜锣声吵醒地,他还以为是舒悦又在搞事,怒气冲冲,眼睛也没睁直接一手扫过发出铜锣声的地方,这一下动作出其不意,锣被扫到地上,发出更大的声音,徐骋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    这下再也没法儿睡,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,睁眼便看见张远惊恐的眼神。

    他想,他是可以解释一下的。

    尴尬的气氛在屋内蔓延,徐骋几番张嘴,狡辩的话都说不出口。最终还是李师爷看不下去,主动站出来解了围。

    “咳咳!徐案首,南山书院那边问你要不要过去念书。”

    张远怎么也没想到,南山书院会主动和他开口要人,这群人一向自诩为只要天才,甚至还有年龄限制,这回倒是开了先例了。

    虽然是不可多得的机会,但张远觉得还是先问过徐骋本人的意见比较好。谁料他过来,看见的就是呼呼大睡的徐骋。要不是知道周靖在考试院闹得那一出,他都要怀疑徐骋是不是作了弊,无他,实在是没个读书人的样子。

    徐骋困得慌,张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,眼中睡意不减,“叫我徐骋,这是很牛x的书院吗?”

    张远一愣,和李师爷对视,双方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同样的疑问:他真的是个读书人吗?

    看徐骋表情和语气都不似开玩笑,张远便耐着性子解释:“声名远扬,是所有读书人的圣地。”

    读书人的圣地,未必是他的圣地,他一介土匪,去了弄巧成拙可不好。虽然这样想,但徐骋也没有马上否决,“我和我爹商量一下。”

    张远急了,徐骋他爹是谁这睢县谁能不知,那可是土匪本尊,和他商量读书的事儿,岂不滑天下之大稽?“这南山书院出了不少举人进士,徐生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,过两天你再告诉本官你最后的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”徐骋胡乱点头应下,瞌睡虫再次将他攻略,张远和李师爷对视长叹,离开了徐骋的小院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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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匪的科举之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酒果a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9章 南山书院,土匪的科举之路,一本书并收藏土匪的科举之路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