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……什么一千两,我不知道!”听见一千两,赵莫才直接慌了神,别过头不敢和徐骋对视。

    “我爹没给你吗?那事情就有趣了。”徐骋重新坐回桌子上,眼神如二月霜冷冽冻人,“你借口要赎金名气欺诈我爹一千两,按本朝律令,欺诈他人财物者,系数奉还钱财且坐牢三年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胡说!”赵莫才有些慌神。他也是偷了前主人的钱,隐姓埋名到了这儿开赌坊,要是真见了官,查出他以前得案子,他可能要把牢底坐穿。

    “不如我报官,看看他们怎么说?”徐骋欣赏着赵莫才地慌乱。之前赵莫才仗着他阅历浅薄,给他随便下套他都钻,现在他也算给对方面子,至少认真织了一张网,现在只要不慌不忙地一寸寸收紧网就行。

    徐骋脸朝房顶看着,左脚闲适的摇晃,看似漫不经心,实则仔细注意着赵莫才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自从能从心底交流之后,徐骋瞬间觉得方便好多。比如此刻,他就可以当着赵莫才的面,听着小簪子吐槽赵莫才。

    “这人看着就贼眉鼠眼,心术不正。你一说报官,他吓得魂魄都要走丢,一看就是有问题,回头你和县官举报一下,让他查查,看看这个人究竟从哪里来,指不定会有意外惊喜。”冉礿之说完之后,小心注意着赵莫才的一举一动。

    俗话说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,就怕赵莫才被逼急了,直接做出伤害徐骋的事情。

    冉礿之说完之后,徐骋还耐心等了一会儿,发现没了之后他直接毫不留情的嘲笑。“我还以为你能说什么什么惊骇世俗的话来呢!结果就这?看我的。”

    徐骋偏头,上下打量了一会儿,直接说:“就赵莫才这种人,一看品味就差,吃饭牙齿上居然还塞了一小块菜叶进去,衣服裤子居然是红配绿哎,他以为他是年画小孩吗?图喜庆……”

    徐骋忽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自己,他一抬眼,对着胡子都被气歪了的赵莫才,放肆一笑,“对不起,我还以为我没说出声音呢!”

    嘴上说着对不起,他唇边笑意不减半分,整个人的潜台词似乎就说着:我就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默默看完了全程的冉礿之觉得,徐骋这厮要是不读书,以后也是个流氓瘪三没跑了,关键是,一般人还骂不过他……

    比如此刻,赵莫才已经直接动手了,直接亲手抄了一根棍子朝徐骋冲过来。赵莫才满眼通红,一副要吃人的表情,冉礿之也被吓了一跳,忍不住在心底提醒徐骋。

    “小心!”

    徐骋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,微微偏头,便错开赵莫才用尽全力挥舞过来的棍子。棍子贴着头发扫过,冉礿之清晰地看见被风带起来地发丝,那一瞬间,她甚至摒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“愣着做什么,一起上啊!”赵莫才怒极,冲所有人大吼一声。周围傻眼的人这才回过了神,纷纷冲了上来,徐骋拉开架势,有条不紊地格挡着。

    徐骋武功一般,但奈何他轻功一流,都一刻钟了,打手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,开始冉礿之还担心那些呼啸而过的拳头,后来则是认真听徐骋吐槽。

    她发现徐骋这人吐槽真是不带重样的,每一个打手只要他扫到了一眼,他必然会大声说出他看见的打手的所有缺点,比如……

    “你武功比我二叔的袜子还要臭!”

    冉礿之:这人只是不会轻功。

    “爷爷这么一把年纪还出来做这种黑心事啊?当心下去了上不来啊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:这人只是少年白头。

    “你是赵莫才儿子吧,丑得还挺一致。”

    冉礿之:……

    几番下来,徐骋已经成功将所有人骂红了眼,有个别凶狠的,已经抽出了刀剑。明晃晃的刀尖对着徐骋,冉礿之不禁有些慌,“咱们怎么跑啊?别夫子的卖身契没拿到,咱们直接在这儿被扣了。”

    “糟了!骂上头了,把这事儿忘了。”徐骋一拍脑门,暗道不妙。冉礿之翻了个白眼儿,方才见他这么嚣张,她还以为徐骋有多大本事呢!原来是个内里虚的。

    看着包围圈渐渐缩小,冉礿之甚至想到了明天让她爹过来救急的办法了,虽然她爹是远的不能再远的水,但实在是没有近水了。

    徐骋并不知道冉礿之心中所想,他凝神,耳尖动了动,随即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。

    救星这不就来了。

    徐骋直接举起双手投降,众打手本来已经打起了十足的精神,被这么一搞,众人纷纷停下,面面相觑,害怕徐骋又在耍滑头。

    徐骋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摆摆头,随即两步向前,将自己脖子放在刀后面。众人这下更加不敢动,纷纷退开两步,持刀的那个人顿时还有些慌,也想一并退开,反被徐骋欺身上前。锋利的刀尖立即将徐骋的脖子化开一个口子,殷红的血珠瞬间争先恐后地冒出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啊——!”冉礿之被吓到,在徐骋心底疯狂尖叫,到后面甚至出了哭腔,“怎么办啊,徐土匪流血了啊,我要把这个赵莫才抓起来、对,抓起来!”

    “没事啦没事啦,不要哭,我这是美男计,都是骗人的……”徐骋也没想到冉礿之会这么大反应,他还以为小簪子只关心他有没有用功读书呢!

    听不见冉礿之话只能听见徐骋话的持刀人甲:谁在哭,美男计?我一个大男人,被另一个男人用了美男计?

    “黑风寨徐生,恭喜恭喜啊!年纪轻轻便直接是府案首,未来可——”报喜的人本来低头报喜,抬头才发现这里诡异的氛围,后来的几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未来可不可期待我不知道,但我现在就在被欺。”徐骋状似激愤自嘲地说完,连冉礿之都不禁在心底感叹他这落魄书生扮得,比落魄书生还落魄。

    报喜人一听这语气,加上这环境,直接就起了火。

    “这是在做什么!”报喜人随手扯过小木槌,用力往铜锣上一敲,顿时响彻方圆十里,余音绕梁,赌坊里得一圈人纷纷捂住耳朵,只有持刀人甲拿着刀放也不是,不放也不是,徐骋双手捂住耳朵,笑得嘲讽。

    “徐生虽然只是一届童生,但他可是府案首,你们这些人,居然私扣府案首!”报喜人拿着棒槌,直接给赵莫才来了一记闷雷,疼的他龇牙咧嘴,偏偏不敢痛呼出声。

    “还不赶紧把刀从我家府案首脖子上拿开!拿开!”报喜人狠狠蹬了一脚持刀人甲,持刀人当即面如菜色,求助般看向赵莫才。

    “你这奴才还看别人脸色?”报喜人怒了,咣咣又是两棒槌,持刀人甲一个脱力,刀子掉到地上,发出清脆地声音。

    报喜人对着徐骋作揖恭贺,将方才未说完地话说完,徐骋急忙去扶起,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,如果这事情发生在其他地方估计会更加和谐,这是所有围观百姓的心声。

    报喜人从红案上拿了徐骋的名帖,交付于他,徐骋心中虽有疑惑,却也没有多问。

    “大人,这是不是不合礼数啊?”另一个声音在报喜人身后响起,徐骋这才注意到这人,定睛一看,心中骇然。这人居然是李师爷,那和他说话这位,岂不是……

    “草民徐骋见过县令大人。”县令大人姓甚名谁他是不知道滴,他用这个最安全的称呼代称,只是说完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冉礿之教他的书生礼怎么行,最后无奈,索性抱拳行了个武人礼。

    好在县令大人并不在意,反而笑着将他扶了起来。徐骋心中则对这位县令好感倍增。这还是他读书以来,见到过最不错的读书人。

    在原先的计划里,徐骋是打算让报喜人出现,提出府案首的名声,好让赵莫才迫于压力,还了夫子的卖身契,不过这会儿来的人居然是县令,这样的话,他不仅可以拿回夫子的卖身契,而且还可以教训教训赵莫才。

    徐骋心中百转千回,面上却仍是一派正气。“大人,徐生有冤要申!”

    县令张远方才冷静下来,看清这屋里的样子便知今天必然不是报喜道贺这么简单,赌坊中有明显的打斗痕迹,府案首本人则是被直接架在了脖子上,他一瞬间甚至联想到了最坏的结果,即使徐骋是个赌徒,他今日都能把事情平息解决。

    本县已经多年来不曾出过进士,偶尔有几个读书人也是考到秀才后便一直举步不前,今年难得杀出来徐骋这匹黑马,对于童生来说,虽然年纪是有些大,但是一次拿到府案首,成为童生,县史记载中都不过寥寥几人。

    他这回本在周边的一个小县城监考,昨夜徐骋拿了府案首的消息一出,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赶回来。这种苗子,他得好好培养,等日后顺利考上去,他向朝廷上报的时候,也可多要一些拨款。

    “我的夫子无故就被签了卖身契,他既不是奴隶,也不是货物,他一个八十的老人,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儿子卖掉抵押赌债,实在委屈客气!”

    “可以啊,徐土匪,现在都能出口成章了!”冉礿之在徐骋心底兴奋道。

    徐骋之前倒是一点儿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,这会儿被这么骤然一提,心中也有些震惊。

    “不过徐土匪,这好像不是美男计,是苦肉计。”计谋用得很好,就是别自己瞎琢磨改名了,不然《三十六计》的原作,也可以是原告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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